出租屋,是我第一次与他相见的地方。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灯泡闪烁着昏黄的灯光,屋子里还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,他说南方就是这样,一到下雨天屋子里就潮湿的很。
他的房子不向南,没有阳光,所以潮湿后的墙壁最后剥落掉灰,存放在书架上从未摊开过的书泛黄。
我一眼便瞄到了他桌上的烟盒,和他此刻叼在嘴里的牌子一样,外头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。
“别抽烟。”我伸出手指将他的烟头勾走,扔进刚套上塑料袋的垃圾桶里,“对身体不好”。
马嘉祺讽刺笑笑,他似乎真的很讨厌别人会关心他,让他更像个没有人爱的小孩。
“我尽量少抽。”
我淡嗯了声,见他从衣柜里拿出与他不符的小熊垫子,放在床上。
“坐这。”
我连忙晃着白色裙摆朝他快步走去,问道:“这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吗?”
他双手插着兜,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,耳根处却意料的红了。
“看完这些,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?”
他又习惯性的拿过桌上的烟,从黑色西裤中摸出打火机,正要点燃,似乎想到了什么,手上的动作顿了顿。
将烟塞回烟盒。
我从未想过要因为他的身世、家境等原因而离开他,我喜欢他,就能接受不完美的他。
“愿意。”
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点头。
“想听我弹琴吗?”
马嘉祺牵着我纤细雪白的手来到钢琴前,弹奏了一首《偷》。
“让故事的前奏,回到当初温柔 你在的快乐,有一点难过...”
梦,忽的醒了。
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浸湿了枕头。我毫不意外的再一次梦见了他,三年以来,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忆起关于我们的种种曾经。
我几乎厌烦,却又渴望梦里再次见到他。
我闭上眼,想起了梦的后来。
二十岁的我,爱的热烈不顾一切,但马嘉祺不一样。他活得通透现实,似乎早就猜到了我们之间的结局,以至于他最后离开时,果断我差点以为我们从未相爱过。
就在出租屋下大雨,被洪水浸淹的夜晚,我被马嘉祺紧抱着保护在怀中,他突然嗤笑了声,不像开玩笑的说了句:“大小姐,你不适合这。”
“大小姐,你就不适合和我这种烂人在一起...”
就像路边的野草配不上带刺妩媚的玫瑰。
我那时还不懂他的意思,抱着他的脖颈撒娇:“你再抱紧点,我怕摔进水里。”
“好。”他应着,搂着我腰间的手也加重了力度。
父亲先前并不知道我们恋爱的事情,他若是知道我和一个住在出租屋里的男人在一起,一定会像个疯子般将我们拆散。
我不敢告诉他,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。事情被揭穿的时候,我和马嘉祺就站在小巷子口,他的手很大,将我的小手紧紧包裹住。
父亲不出意料的骂道:“他就是个穷小子!你知不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孤儿,你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处?!”
“分手!立刻马上!”
我死死抓着他的手臂,摇头。
“我不分!”
父亲当着他的面将我强硬的塞进车子里,我朝着他做了个“等我回来”的口型,他低头笑笑,招了招手。
我那时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,直到一个月后我在家中收到了他寄来的信。
信中有一张银行卡,还有一句简短的却伤人的:“分手吧。”
父亲意外的让我给马嘉祺打了最后一通电话,他似乎感冒了,声音闷闷的,沙哑的厉害。
“为什么分手?”我带着哭腔问他。
马嘉祺咳嗽了几声,开口道:“我二手买来的钢琴配不上你要上大舞台的舞蹈,江鸢,我们不同路,不合适。”
马嘉祺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南方,我买下了出租屋,一进门便能看见唯独那架钢琴没被盖上白布,他将所有关于我的东西都留在屋子里,一个也没带走。
我骂他心真狠。
几个月前,我收到了宋家大儿子的求婚戒指,同天在电视机里看见马嘉祺拿奖的消息。
当时在现场的媒体问他:“您先前提到的姑娘,现在还和您在一起吗?”
马嘉祺正视着镜头前方,笑着摇头道:“她遇见新的人了。”
“可惜了...”我点燃嘴上的烟,摩挲着手指上的钻戒,上头的钻石确实比他当年买的要大多了...
我和宋家大儿子的婚礼如期而至,马嘉祺意外的出现在了现场,他穿着黑色西装,白色衬衫的扣子微敞着,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化妆镜里的我。
眼中似乎含着泪。
“江鸢,新婚快乐。”
婚礼进场的曲子是他谈的,我并非因为宋家大儿子背的那封信而感动到落泪。趁着人群混乱时,再次望向了正在弹钢琴的他...
我们都要为当初不成熟的选择买单,成为两路人。
最后一眼,我盯着他的背影发愣,嘀咕着。
“来世,我们再相爱。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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